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義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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義務

然而,就在江名危已經默認即將發生點什麽的時候,身上卻一輕。

她詫異地睜眼,發現游涇挪到一邊,拎起了那件王服。

“好香。”游涇把它團在眼前,閉眼聞了聞,“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。”

江名危不緊不慢地坐起來:“我把它洗了。不過洗的時候發生了——‘一點’意外。”

游涇把王服抖開看了一圈,疑惑道:“寶貝,我怎麽覺得,這上面少了些什麽?”

“……”江名危探手到床頭櫃上一摸,掌心在游涇眼前攤開。

那上頭赫然是幾枚小貝殼小珍珠。

“我把你的王服放在洗衣機裏——就是人類用來洗衣服的一種機器。”江名危淡定道,“然後再打開時,它就這樣了。”

游涇看也沒多看一眼,把王服團起來:“沒事,反正不穿了。”

“我聽說這是你即位的時候穿的王服,這上面的珍珠貝殼也必非凡品。”江名危繼續淡定地從抽屜裏抽出一張卡,“……這個給你,且當賠償。雖然我覺得你一時半會也取不出裏面的錢來。”

“那又怎樣?”游涇眼睛一亮,飛快地奪了過去,“你送我東西了,怎麽能收回去呢?”

江名危見她把卡捏住,轉身偷偷看,儼然一副護食的模樣。

“依我看,你多半是要把它當個紀念小卡片了。”江名危好整以暇地歪在床頭,抱著臂,嘴角噙著笑,“雖然我也不介意你把它當小卡片,畢竟卡裏的東西,我也不差。”

“以物換物。”游涇把王服團一團地塞到她胸口,“這個你帶走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了,”江名危理著那團王服,“是不是還要掛在衣帽間裏,好叫我每次見它如見你?”

游涇如夢方醒:“是了!這衣服還有這樣一個作用,‘見王服如見王’。這樣——你把它掛在進門那兒!每個進門的人都看得到。”

江名危覺得好笑:“辟邪?”

“圈地!”游涇朝她擠了擠眼,蹭一蹭地朝陽臺那側下床,打開了陽臺門,回頭說,“我走了。”

江名危:“你又從這兒跳?”

游涇哼哼道:“我不想見底下那群人。”

鑒於兩人這半月經常不定時下海,游涇直接拿了一沓“塑料袋”在江名危房間堆著。江名危起身拿了一個,給她把手機和卡裝好,遞給她:“走吧。”

游涇接了東西,卻在原地磨磨蹭蹭,有一下沒一下地看她。

江名危勾了勾手。

游涇立馬湊近了一點點。

“離這麽遠做什麽?再近些。”江名危勾起游涇的一縷長發,往自己這邊輕拉,然後俯身,輕輕地貼了一下游涇微涼的唇,一觸即分。

游涇抿著嘴,分明一句話不說,可話卻全透過那雙透徹的眼睛露了出來。她撐著欄桿,幹脆利落地一跳,化作一小朵水花消失在了海裏。

江名危走上陽臺,趴在欄桿上。

只聽樓下有人驚慌道:“剛剛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落下去了?!”

“我、我依稀看到是個人影,但卻有魚尾巴……”

下頭的人嘰嘰嚓嚓議論一番,齊齊面色不佳地仰頭張望。

江名危面無表情,大大方方地望回去。

見樓下的人散了,她收回目光,敲了一支煙出來,卻並不點,只是放在唇間松松咬著。

淡淡的煙草氣在舌尖散開,江名危這才想起,先前敲的那根原本也是沒點,後來似乎是被游涇打掉了,不知滾到了床下哪裏。

**

“這回談判也不算無功而返。”江名危走上岸,見到了親自前來港口的高定金,“好歹要回了一個島上的人。人魚也並非不講理,這一個島正是我和荀練之先前所在的那個島,那些人與我們這兩個此案的發起者密切相關。”

高定金掃了側方和協商團握手的唐偉儀:“你是不知道,陸戰部花了多大力氣才爭取到對那島人的協助運輸資格。”

“順利運回來就好。”江名危瞇眼,看到了從船上下來的一個熟悉的人影——正是先前島上的女孩鹿鳴,後者眼睛泛紅,正在四處張望,大概是想找到她的身影。

江名危轉身朝高定金展顏:“我們能把這些人運回來,也說明‘對面’恐怕早有對策。只怕這一島的人回來了,司法部也查不出什麽新東西。”

“且等著瞧吧。”高定金嘆氣,“人魚那邊咬緊不放,人類這邊也不是鐵板一塊。除非發生什麽意外,這事兒的調查進度只能這樣慢慢磨了。”

江名危摸了摸下巴,評價道:“夜長夢多。”

“那有什麽辦法。”高定金說,“目前咱們連是誰要害你都沒查到,人文院那研究員也還閉門在醫院,估計也沒進度,目前全靠你一個人拋頭露面。而且我估摸著啊——她遭遇的那些事……換我,我也不樂意拿出來公開說。”

江名危:“無妨,她不說也沒事。這案子的關鍵還是要拿到島上的所有人——那些人中,百人裏總有一人有線索,接回的人越多越好,少一個都是重大損失。”

說罷,她轉身叫來秘書:“集團或商會有什麽事麽?”

秘書:“先前您不在的時候,事情都是董事長在處理著,現在也如此,她也知道如今您這邊還抽不出身。”

江名危頷首:“那就讓我媽繼續管著,反正我這邊還不定什麽時候又被司法部傳喚。給我備個車。”

高定金:“你剛回來就又要走?又去哪兒?”

江名危神秘一笑:“去看看世界。”

**

江名危自己開車,走走停停,徑直沿著濱海城市,朝西北海岸駛去。

她對高定金所說之語並非是完全的玩笑。

此次海上之行,忽然令她想起了許多舊事——譬如陸地上時不時掀起的保護人魚倡議,譬如某些卡在車門車窗上的骯臟產業的小紙條……那些藏在和平外殼之下的血淚早就在了她面前露出了一片影子,只是她無數次地視若不見罷了。

在潛意識裏,江名危知道,血淚再如何苦澀,那也究竟是人魚的,而她則是個安全的人類。

她接手家裏事業,和陸戰部副負責人高定金相交,與諸多重要項目建有合作,年紀輕輕坐到商會會長的位置,前途一片敞亮。而觀各界牽涉人魚問題者,總是免不了經受坎坷或受到威脅——人魚的問題極為麻煩,在不是觸及自身利益時,江名危自覺並沒有義務、也自認沒有這個能力去插手。

不過,現在不同了。

江名危皺了皺眉,把車速減慢,手指在電子導航上撥了撥,陷入了回憶。

……是在哪裏來著?

她用車載通訊播出一個號碼,接通之後,她率先開口:“媽。”

“你等一下。”對面江豐把手機拿開,似乎正在處理公事,好一會才接過,上來就問,“你去哪兒了?”

“去西北了。”江名危坦然道,“問您點事。十二歲那年,咱們家裏來西北海這邊坐船,當時船出事之後,我不是墜到海裏了麽?搜救隊是在哪一片找到我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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